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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有瘾】八大山人:八个人,还是一个人?

2019年12月09日 11:04:00来源:中国新闻网

  中新网客户端北京12月7日电 题:八大山人:八个人,还是一个人?

  作者:任思雨

  竹林七贤、初唐四杰、唐宋八大家、四大才子……你还能完整念出他们的名字吗?

  历史上,这些声名显赫的文人团体曾为中国古代文化留下了重要的艺术瑰宝。但有一位古人,却因为这样的称呼常常被误解,每次别人念到他的名字都会疑惑:

  八大山人,谁?是八个山人吗?!

  画届“表情包”,非他莫属

  余秋雨曾说,他招研究生时出过一道“略谈你对八大山人的了解”的题,一位考生的答案是:“中国历史上八位潜迹山林的隐士,通诗文,有傲骨,姓名待考。”

  “把八大山人说成是八位隐士我倒是有所预料的,这道题目的‘圈套’也在这里。把中国所有的隐士一并概括为‘通诗文,有傲骨’,十分有趣,至于在考卷上写‘待考’,我不禁哑然失笑了。”

  先来澄清一点,八大山人,真的只有一个人,他就是明末清初的知名书画家朱耷。

  不过,他也是历史上最神秘、最怪异的画家之一,跟传统的文人画不同,在八大山人的画作里,你能看见一只只翻着白眼的鸟、翻着白眼的鱼、粗犷洒脱的山石花草……而放大画作的细节,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表情包”:

  无论孔雀、寒鸦还是小猫,他笔下的动物要么瞪着大大的眼白,要么眯着眼睛,甚至弓着背、缩着脖子,似乎是含着几分愤怒、几分嘲笑,还有一股“爱谁谁”的气势。

  有人评价说,看他的画,“天地间为之一寒”。

  他为啥要这样画?

  八大山人的画有点儿怪,但看过一遍以后就很难再忘记。如果你好奇八大山人为啥会这样画画,先来看看他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八大山人,姓朱名耷,江西南昌人,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朱权的后裔。

  身为王孙贵族,他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早年参加功名考试就在同辈当中脱颖而出,连当地年高德硕者均对他称赞有加。

  清朝历史学家陈鼎的《八大山人传》写道,朱耷少年时“善诙谐,喜议论,娓娓不倦,尝倾倒四座”,那时的意气风发可见一般。

  然而,他作为王公贵族的好生活没享受了多长时间,公元1644年,甲申之变发生,明宗室上下如惊弓之鸟,“改姓易氏、匿迹销声、东奔西走,各逃性命”,此时的朱耷也选择隐居避祸。

  在这几年间,他的父亲、妻子、孩子几年之内相继去世,恐惧与心灰意冷中,他选择剃度为僧,从此在青灯古佛中度过了三十年的岁月。

  苦痛的人生经历让朱耷时常癫症发作,史料记载,他时而疯、时而哑、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时而正常,五十多岁时,朱耷因癫症还俗,独自走回了南昌。

  公元1684年,朱耷还俗后为自己取名“八大山人”,从59岁一直用到去世,他用“八大山人”署名题诗的画,常把“八大山人”四字竖着连写在一起,这样又似“哭”字,又似“笑”字。

  哭之、笑之,也像是八大山人一生的写照,他用一个表情包,与坎坷的命运对抗。

  “横涂竖抹千千幅,墨点无多泪点多”,这是郑板桥为八大画卷题的诗,刘鄂《老残游记》序亦言:“《离骚》为屈大夫之哭泣,《庄子》为蒙叟之哭泣,《史记》为太史公之哭泣,《草堂诗集》为杜工部之哭泣,李后主以词哭,八大山人以画哭。”

  特殊的身世与阅历,加上极高的绘画才华,成就了八大山人特殊的艺术境界。

  他的画,全都是孤独吗?

  西方的梵高曾以浓烈而扭曲的笔触让人泪流满面,八大山人的画也如此,他山水花鸟皆精,亦擅书法,诗文也幽涩古雅,虽然风格独特,却吸引了一批又一批忠实的粉丝。

  后世的“扬州八怪”、齐白石、张大千等画师都被他折服, 齐白石曾说,“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欲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轮转来。”其中,青藤是徐渭的号,缶老是指吴昌硕,雪个正是朱耷的号。

  同梵高痛苦的创作一样,人们也经常会把八大山人的“变形”创作与他悲戚的身世相勾连。

  但也有人认为,但如果把这些艺术价值全部都归为他的身世,似乎并不妥当,学者朱良志曾说,生命的尊严凛然不可犯,这是八大晚年的艺术形象所要表达的重要思想。

  晚年的八大山人以“驴”为号,有“驴屋人屋”、”“驴屋驴”、“人屋”等印章,而这正是他癫疾复发漂泊南昌的艰难时刻,那时他穷苦不已,过着连驴都不如的艰难生活,几乎要失去了人的尊严。

  但在他的画里,常常只有一条小鱼,或者一只孤独的猫,一只侧身站立表情孤傲的小鸟,一棵树心中空、旁支却有花朵盛开的梅花枝,各有各的尊严,看似微小的生命也有不可屈服的力量。

  有一副现存于江苏泰州博物馆的《秋花危石图轴》,画中巨大的石头摇摇欲坠,山人用浓墨重笔,涂出了石头力压千钧的力道,但在巨石之下,却用淡墨画了一朵小花,长着一片叶子,巨石与花朵,构成了相当大的反差,但花儿依然从容地绽放。

  八大山人还喜欢画荷花,他留下的荷花作品有很多种类,比如小荷才露尖尖角、一只荷花独开放,但荷花在他的笔下从来不是清秀淡雅,他的荷柄常常比其他画家的高大的多,姿态也常常呈现随意任性之势。

  八大山人的一生,曾有一幅画像《个山小像》传世,上面的老人头戴一顶帽子、身穿宽大无比的长袍,看上去干瘦也其貌不扬,但就是这位一生坎坷的画师,却给我们展现了一个极富冲击力的、充满着强烈生命意识的艺术世界。(完)

[责任编辑:杨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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