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歌声串起新中国历史
用歌声串起新中国历史
【人民需要这样的艺术家⑧】
她演唱的《我的祖国》《南泥湾》《八月十五月儿明》等一大批激情饱满的歌曲,脍炙人口,历经半个多世纪传唱至今;她塑造的《白毛女》中的喜儿、《小二黑结婚》中的小芹等众多舞台艺术形象,光彩夺目,在一代代观众心中永不褪色。她就是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的歌唱家郭兰英,她作为中国民族新歌剧的杰出代表和开拓者之一,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每一个时期都有独特的代表作品,她用歌声串起了新中国历史。
2020年央视春晚,90岁高龄的郭兰英自一众后辈中缓缓走出,甫站定、一开腔,激越的歌声不光感染了现场观众,更瞬时引发了网络热议。不少90后、00后网友在社交平台留下评论:“郭老师一开口,爷爷奶奶流泪了,我也激动哭了。”
一首《我的祖国》,跨越半个多世纪,竟能熨平时代印记和年龄鸿沟,唤起人们深藏心底的那份共鸣。已过鲐背之年的郭兰英动情地说:“这首歌代表了我的内心,没有祖国就没有我郭兰英。”
郭兰英生于山西平遥,因为家境贫寒,被迫从4岁开始学戏,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磨砺,却练就了一身童子功:青衣、花旦、刀马旦说上就上,唱念做打样样在行。郭兰英的记忆力特别好,很多唱段一学就会,10岁左右她就开始登台演出,14岁在张家口一举成名,人称“晋剧里的梅兰芳”。
从解放前唱到解放后,在革命、建设、改革各个历史时期,都留下了郭兰英独具特色的经典作品。从旧戏曲走向新歌剧,郭兰英成功塑造了众多光彩夺目的舞台艺术形象,她演绎的多首歌曲跨越时空,成为不朽的经典。她是中国民族新歌剧的杰出代表人物,成就了无数歌声传奇。2019年,郭兰英被授予“人民艺术家”国家荣誉称号。
饱尝苦难的郭兰英似乎对人性中的善良和友情愈发感激,对物质名利有置之度外的达观,但求不愧本心。面对“人民艺术家”这一国家荣誉称号,郭兰英坦言,心里满是自豪,可更多的还是感恩:“这是对我们千千万万文艺工作者的肯定,文艺和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国家好,我们就好。”
在旧社会受过无数苦难的郭兰英,对党和祖国有着发自内心的爱:“我一辈子跟党走,我是党培养的文艺工作者。我个人太渺小了。没有共产党,哪有郭兰英?我的一切都是党给的、人民给的。”
在80多年的艺术生涯中,郭兰英为中国民族歌剧表演体系的建立、民族演唱艺术的发展作出了开拓性贡献,她演唱的歌曲串联起新中国的有声历史。郭兰英始终以一个党员、一个革命者来要求自己:“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多干实事,不要只想到自己,要想到人民。”郭兰英始终在为人民歌唱、为人民服务。
“过去,我处在社会底层,没有做人的尊严,受尽凌辱和苦难。而今,在党的培养下,为人民歌唱,受人民爱戴,享受到党和人民给予的诸多荣誉。”时至今日,郭兰英仍在很多场合以亲身经历激励年轻歌者,要亲近人民群众,为老百姓而歌。
郭兰英一辈子演不够的、最爱的还是《白毛女》:“《白毛女》改变了我的人生,带我走上革命道路,彻底改变了我对艺术的理解。”《白毛女》在艺术上是相当完整的,是“真戏”。剧本中的革命性和战斗性,唤醒了郭兰英朴素的革命觉悟。
告别了旧戏班,扔掉昂贵的旧行头,拿了个包袱,郭兰英在枪炮声中追赶刚从张家口撤走的华北联大文工团。“我下定决心——不再做戏班子的‘摇钱树’,要做一个扬眉吐气的文艺新战士。”她说。
转变最大的,是郭兰英的艺术观念。儿时演戏,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戏班里经常挨打挨骂,在外要受地痞流氓的气,郭兰英曾觉得不挨打、能挣钱养活父母就行。到了文工团,她才逐渐认识到文艺的作用。演戏,从不是为了“人前夺萃”,而是为人民歌唱、为人民服务。从那时起,无论是唱一首很短的歌,还是上台扭几步秧歌,她都全力以赴。
郭兰英常和年轻演员们说:“快把我身上的本事都拿去吧!”“我实实在在地教,希望他们实实在在地学,用实实在在的艺术成果面对观众。”
从舞台到讲台,一字之差,个中甘苦只有郭兰英自己能体会。她记得在一次全国人代会上,周总理问她:“兰英啊,你现在还能唱还能演,将来年岁大了之后干什么啊?想过没有?”后来,郭兰英恍然大悟:“总理是希望我们后继有人,光大并发扬民族的艺术事业呀!”
1982年退隐舞台后,郭兰英便一头扎入民族歌剧的教学与传承事业之中。1986年,在老伴儿的支持下,她放弃在北京的优渥生活和大大小小的名头,揣着所有积蓄到冼星海的家乡——广东番禺创办了“广州中国民族民间艺术专业学校”(后改为“郭兰英艺术学校”),30多年来为艺术界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生。
在杂草丛生的飞鹅岭上,老两口住草棚、搭驴灶,带领志愿者搬石块、垒石板、铺路面……通过多方努力,硬是把原来的破旧农场场部变成焕然一新的教学楼。郭兰英在担任校长的同时还执教声乐系,每天早上带着学生一起练功,任何学生偷懒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在学校,郭兰英讲得最多的是:歌,唱的是人民的生活;人民,是取之不尽的艺术。她坚持毕业生要用3个月的时间去下乡演出。
“咬字吐词,每个字都要‘啃’住喽!”在教学现场,她总是巴不得在短短的课程里把毕生所学全掏出来,让后辈悉数拿去,“我要把最后的精力拿出来,献给毕生热爱的新歌剧,把自己的艺术实践经验总结出来,传给后人,完成周总理交给我的任务。”
采访结束时,郭兰英不顾记者的一再婉拒,坚持要起身把记者送到家门口。“她一辈子经历了太多变故,但无论何时,她对观众对群众,发自内心的热爱和尊重,从没变过”,听着郭兰英侄女郭世珍的话,看着缓缓挥手目送记者离去的郭兰英,记者的心里久久未能平静。
(本报记者 雷爱侠 吴春燕 王忠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