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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就中华文明传承发展的“长城画卷”

2023-08-11 09:08:00
来源: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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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绘就中华文明传承发展的“长城画卷”

  编者按

  万里长城气魄雄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之一。长城不仅是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也是传承和弘扬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2019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做好长城文化价值发掘和文物遗产传承保护工作,弘扬民族精神,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凝聚起磅礴力量。为守护好这一宝贵文化遗产,近年来,北京以长城文化带保护发展、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为引领,加大对长城保护的统筹和创新力度。近日,光明日报联合调研组奔赴怀柔、密云、延庆等区实地调研,系统梳理了北京长城的保护与传承利用现状,并在此基础上就长城的遗产保护与文化传承提出相关对策建议。

  北京长城:“中国长城之最”

  位于北京市密云区东北部的司马台长城,以其“雄、险、奇、特、峻”著称,被赞誉为“中国长城之最”,是一段保留原貌的明代长城遗址。在北京,这样雄伟壮丽的长城还有很多。

  长城,作为我国历史上气势极为雄伟的军事防御建筑工程,最早见于文献记载的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修筑的“方城”,在今河南南阳盆地东、西、北面,筑长城数百里。

  北京地区最早的长城,修建于北朝时期,形成了今天北京长城的基本格局。北魏太平真君七年(446年),修筑的长城“起上谷,西至于河,广袤皆千里”,从上谷郡治居庸县(今北京市延庆区)向西延伸达黄河东岸今山西偏关一带的长城。北齐天保六年(555年),“诏发夫一百八十万人筑长城,自幽州(今北京)北夏口(今北京市昌平区南口)西至恒州(今山西省大同)九百余里”。第二年,“自西河总秦戍(今大同西北)筑长城,东至海,前后所筑,东西凡三千余里,六十里一戍,其要害置州镇凡二十五所”。北魏、北齐长城用土、石筑成,其后不同朝代都曾进行过不同程度的修葺,后来大部分为明代长城所利用。

  明代是我国历史上修筑长城的最后一个朝代,最终完善了长城军事防御体系,把长城建筑艺术发展到了最高峰。明洪武元年(1368年),开国军事统帅徐达刚刚攻下元大都,朱元璋就命其主持整修居庸关、古北口、喜峰口等处关隘。终明一代,为了防御北方蒙古民族,不仅重兵驻守北平(今北京),而且还非常重视修筑北方长城和加强长城的防务,尤其是永乐迁都北京后。隆庆时期(1567年—1572年),抗倭名将谭纶和戚继光先后北调九边重镇蓟镇,精心筹划,一改过去低矮实心离墙敌台的做法,创建了既可庇护军士免受风吹雨淋又可贮藏军火器具以备急需的长城之上骑墙空心敌台(敌楼),并将蓟镇所辖自山海关至居庸关近千公里长城加高加固,修成了城墙高峙、墩台林立、烽火台相望的坚固军事防线,使蓟镇成为长城最雄伟的一镇。

  如今,长城已逐渐演变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也成为传承与弘扬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1987年,长城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是我国首批获批准的世界文化遗产之一。2016年,国家文物局发布了《中国长城保护报告》,认定历代长城墙壕遗存总长度为21196.18千米,其中明长城总长度为8851.8千米。北京市历代长城的长度为520.77千米,分布于平谷、密云、怀柔、延庆、昌平和门头沟6个区,包括长城墙体461段、关堡147座、单体建筑1742座、相关设施6处。

  近些年,北京市率先提出以文化带方式推进长城文化遗产保护、传承、利用工作。北京长城文化带作为万里长城的精华段,不仅是北京历史文化整体价值的重要载体,更是京津冀协同发展的空间载体和文化纽带,在建设发展中主动担当起了探索与完善保护模式的责任。

  创新保护:以新方式方法促古长城焕发生机

  从一般性保护向研究性修缮保护转变

  夏日里的北京箭扣长城,在山峦叠翠的掩映中,愈发瑰丽雄奇、气势磅礴。在山峰高耸的“油篓顶”,67岁的长城修缮师程永茂在陡峭的长城上攀爬,身手矫健如履平地。一路上,他将自己修缮长城20年、累积2万米的“活”经验,向调研组娓娓道来:“边墙环境、起伏不定,随坡就坡、灵活掌握……长城要保持风貌,修出风韵就得‘五随’,随层、随坡、随弯、随旧、随残。”

  在调研中发现,这种“不改变原状”“最小干预”的理念有效维护了长城的自然历史风貌,也成为当前北京在贯彻落实长城修缮保护中的共识。

  程永茂坦言:“以往长城保护多是‘哪里损坏修哪里’的抢救性保护。”而在2022年启动的怀柔箭扣长城和延庆大庄科长城研究性修缮试点工程中,首次引入了考古发掘,开始转向“精心修长城,边修边研究”的修缮、考古、研究并重模式。

  “研究性修缮,就是采取多学科深入交叉合作研究的方式对长城进行保护。在现场勘查过程中,多学科专家团队从各自的专业角度提出建议,最大程度保护长城历史文化信息。”谈及当下长城保护的新方式,怀柔区文旅局副局长郭大鹏告诉调研组,如今的“研究性修缮”更加注重抢救性保护与研究性、预防性保护并重,这开启了长城修复保护新篇章。

  近年来,北京启动了近百项长城保护工程,成立全国首个长城保护修复实践基地,出台《北京市长城文化带保护发展规划(2018年—2035年)》《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北京段)建设保护规划》《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北京段)建设实施方案(2021年—2023年)》等,长城保护的力度不断加大、修缮理念不断进步。

  2020年9月,在怀柔箭扣长城脚下,全国首个长城保护修复实践基地挂牌成立。依托该基地,北京开始把长城保护重心由一般性抢险加固,向研究性修缮转变。2021年7月,在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上,八达岭长城被评为保护管理示范案例。以北京箭扣长城、大庄科长城保护工程和八达岭遗产影响评估为代表的长城保护管理实践,为各国开展线性文化遗产保护贡献了“中国经验”。

  从志愿者自发参与到专职长城保护员队伍共同守护

  晨光熹微,身着“长城保护员”马甲的刘红岩,匆匆赶往石峡关长城鸳鸯楼。3个小时的巡查,十几公里的山路,一边随手捡拾垃圾,一边上传长城裂隙照片。她说:“这都是日常的规定动作。”

  为加强长城保护,2019年,北京市在长城分布的乡镇统一招聘“长城保护员”,进行全员培训、持证上岗,建立区、镇(乡)、村三级长城遗产保护管理体系。目前北京的长城保护员已有488人。

  刘红岩说:“选择这一职业,是受到舅舅梅景田的影响。”今年76岁的梅景田,是延庆区八达岭镇石峡村原党支部书记。40多年来,他义务在长城进行巡查,并在村里组建了第一支义务长城保护队。如今,石峡村近一半的村民成了长城保护志愿者。

  “长城分布范围广、环境复杂,单靠文物部门的力量难以解决诸多问题,社会力量的持续参与、专职长城保护员队伍的建立,让长城的保护和利用进入了良性循环。”延庆区文旅局文物管理科科长范学新表示。

  从线下修缮到科技赋能“云端”齐发力

  先敲除破损砖块,再放上新的特制砖,最后用溜子和白灰色砂浆勾缝,一处破损的砖墙就剔补完成了……这看似复杂的工序,在“云游长城”小程序中只需轻拖手指,就能立即“穿越”到长城,在线体验“爬长城”和“修长城”。

  近年来,北京还积极探索科技赋能文化遗产保护。打造的“云游长城”系列成果,是全球首次通过云游戏技术,实现最大规模文化遗产长城的毫米级高精度、沉浸交互式的数字还原,成为数字技术在遗产保护领域创新应用的标志性范例。

  而在“数字长城”之外,技术的发展也为长城的物理修缮和保护注入新的力量。为长城保护员提供无人机设备、准确识别和分析长城病害的高精度三维模型、实现长城游览自由的长城全线实景三维数据库、明长城防御体系GIS数据库、长城环境振动灾害云监测技术库……促进北京长城保护由“被动的抢救性保护”向“主动的预防性保护”转变。

  活态传承:让长城文化可观、可感、可用

  留下来:“青砖”里的长城精神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的创作源泉正来自长城抗战,它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都体现着血战到底的抗战精神,激励着每一位中华儿女。

  距北京城120公里的密云区古北口,是连接华北、东北、内蒙古地区的交通要隘。历史上这里曾发生过无数次战事,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有“京师锁钥”之称。

  1933年,古北口长城抗战,打响了华北地区抗击日寇的第一枪。中国军队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以血肉之躯顽强奋战70多天,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民族尊严。

  “为了弘扬伟大的长城抗战精神,我们重修了古北口长城抗战七勇士纪念碑,对古北口长城抗战纪念馆进行了展陈提升,整修了侵华日军投降地,推动古北口战役阵亡将士公墓列入第二批国家级抗战纪念设施遗址名录。”密云区古北口镇党委组织委员刘明介绍说,“现在,这里已经成为全国知名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每年有很多团体前来开展教育实践活动。今年是古北口长城抗战90周年,前来瞻仰凭吊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火起来:长城脚下的美丽新村

  夜幕降临,古北水镇依然游人如织,被灯光点亮的司马台长城宛若一条璀璨的巨龙,蜿蜒起伏在燕山之巅。2014年开始运营的古北水镇,将江南风情的水乡与雄伟的司马台长城融为一体,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游客,登长城、望长城、品长城、赏长城、听长城,体验长城的各种美。

  位于延庆区的八达岭长城,是北京的屏障。这里山峦重叠,地势险要。气势磅礴的城墙南北盘旋,延伸于群峦峻岭之中,是万里长城开放最早的地段,很多游客践行了“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誓言。据统计,已有500多位国家元首、政府首脑登临过八达岭长城,在惊叹长城雄伟的同时,也以各种方式向世界讲述着长城故事。

  距离八达岭长城不远的石峡村,位于石峡关长城脚下。这里明代建村,遗迹众多,有古堡城墙遗存、古堡城门基石、土长城、砖长城等遗址,长城原始风貌保存较为完整。

  走进石峡村,“古堡客栈”“长城人家”的牌子映入眼帘。“石光长城”是延庆区首家精品民宿,餐厅、咖啡厅、书店、露天影院、博物馆、学堂一应俱全,融入了长城文化、非遗文化、民俗文化。创办人贺玉玲说:“因为有祖先留下的长城,才有了我们今天的‘石光长城’民宿。可以说,长城文化是‘石光长城’的根和魂,‘石光长城’是长城文化的传播点、宣传站。我们的文化活动、体验项目都围绕着长城文化展开。”

  延庆区八达岭镇党委书记王振龙介绍说,延庆区以八达岭长城为核心,加强长城保护利用与文旅产业联动发展,建设“长城人家”民宿集群,让乡村民宿成为长城文旅资源的承载活化之地,推动文化赋能乡村振兴。

  活起来:丰富长城文化传播方式

  坐落在八达岭长城脚下的中国长城博物馆,自1994年建成开馆以来,共接待中外观众960万人次。重新设计建设的中国长城博物馆,与宛如巨龙蜿蜒匍匐于群山之巅的八达岭长城融为一体。中国长城博物馆馆长孙建华指着规划效果图说:“新馆计划2025年开馆。未来,中国长城博物馆将全面提升研究、教育、交流等功能,成为全面展示阐释中国长城历史脉络及长城文化的国家级博物馆、长城精神的传播高地、全国长城文化研究的学术殿堂、国际长城文化交流互鉴的国家级平台。”

  近年来,北京积极推进长城文化资源活化利用,深入发掘长城文化资源,相继出版《长城踞北》《北京长城故事》等研究成果,创作《长城筑梦》《长城颂》等优秀文艺作品,举办北京长城文化节、八达岭长城高峰论坛、“好汉杯”八达岭长城文创大赛,开发“长城礼物”文创产品,讲好长城故事,传承长城文化,持续擦亮“长城金名片”。

  未来之策:加强长城文化带的遗产保护与文脉传承

  多年来,北京长城保护力度大,投入资金多,在有长城分布的15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中,保存程度最为完好。但是,北京在长城保护、传承、利用方面也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例如,如何更好地有效活化利用长城资源,特别是修缮后未开放但具备一定利用基础的段落;目前长城IP开发不足,长城文创产品不够丰富,旅游体验产品较为单一,大部分游客还停留在对长城的“打卡”式旅游,未摆脱门票依赖,未形成多次消费模式,长城文化赋能经济发展需进一步加强;长城保护区划有待进一步完善,现行的长城保护建设控制地带区划较为笼统、不够精细、基础数据未能及时更新,急需进行必要的维护调整等。

  如何更好地守护民族文化记忆、延续民族文化根脉?未来,在推进北京长城文化带的遗产保护和文脉传承方面,调研组认为:

  继续深入落实有关规划,推进国家公园建设,加强长城文化带整体保护利用。2019年7月,党中央、国务院作出了建设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重大决策部署。未来,要进一步加强长城保护研究,实施长城遗产监测,有计划推进重点长城段落维护,推广研究性修缮措施,展现长城作为拱卫都城重要军事防御系统、中华民族精神象征的历史文化与景观价值。

  加强未开放长城的管理和合理利用,促进传统文化资源向旅游资源转化。在具备一定利用基础的未开放段长城,建设安全设施,使长城不仅作为看护的重点,也成为当地发展经济的资源助力,探索多形式的长城开放利用试点段落,逐渐开展长城研学等户外体验活动,引导户外爱好者有序攀爬,发挥修缮后有旅游价值的长城的社会价值,将长城文化遗产保护成果惠及更多人民群众,以保护促民生,为遗产保护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发挥长城文化旅游资源作用,加强长城文化与旅游体验深度融合。形成独具特色的文旅产品,为游客带来更加丰富的可听、可看、可参与的鲜活文化形态,在提升文化旅游综合消费业态方面,增强吸客、吸金能力,塑造长城生态文化景观,以优化生态环境、展示长城文化为重点发展旅游等相关文化产业,加强长城文化传播和文脉传承。

  加强对北京市长城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的科学管理。制定科学的划定标准,实事求是科学调整优化细化长城沿线保护范围及建设控制地带类型区域划分,根据长城保护的实际情况按照有关程序进行动态调整完善,协调长城保护区划与地区发展之间的矛盾,科学监管城乡建设,优化道路交通系统,调整沟域产业结构,改善村庄生活条件,在严格保护长城本体及环境安全前提下,兼顾地区长远发展需求,为相关土地及项目审批建设拓展空间,统筹长城保护的需求和区域社会发展的诉求,推动当地村民和其他社会力量更加积极地参与长城保护与合理利用,统筹人口资源环境,促进区域可持续发展。

  发挥长城作为京津冀协同发展空间载体和文化纽带的作用。落实2022年7月《北京市文物局 天津市文物局 河北省文物局全面加强京津冀长城协同保护利用联合协定》,以长城为载体和纽带,有效推动京津冀文脉一体协同发展。

  (作者:光明日报联合调研组 调研组成员: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陈煦、张宝秀、周清;本报记者张景华、白雪蕾)

[责任编辑:李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