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寻常路的刘将军
刘以善的家族史与个人身世,与坎坷曲折中国的现代历史密切相关。
刘以善祖籍河南郾城,其父系中央军校的第十五期毕业,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受父母之命与之前从未曾谋面的母亲成亲。次年,刘以善出生。解放战争后期,母亲带着年幼的他从河南到青岛,千里寻夫,一路历经磨难。1949年初一家人随军逃到台湾,居无定所,父母好容易找到工作,又是分居两地,刘以善随在小学教书的母亲生活。3岁的他要负担起照顾刚出生3、4个月妹妹的责任。幼年时的男孩调皮又任性,没少让父母操心,也没少挨母亲打骂。母亲生气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早知道你这么坏,当初就不该千辛万苦把你抱出来。”他与借用学校教室做营舍的驻军士兵混在一起,阿兵哥们还给他起了“橡皮”的外号。刘以善少年早熟,帮助父母照顾弟妹,操持家务。
中原出生、幼年漂泊的艰难经历铸就了刘以善后来的性格与人生,他豁达开朗、乐于助人、重情义、凡事有定见、爱出风头走偏峰,心思缜密而与众不同,他后来军校毕业后在军队的从事政工工作,又增加了敢担当、善组织的能力。有次他告诉对我与人打交道的诀窍:一般与生人打交道,他会先观察,只需三五分钟,就能搞清对方状况,知道如何处理。据我与他相交十多年的经验,此言绝对不虚。
吴锜先生在“老刘”一文中提到刘以善在军校中许多出人意表的事情。刚进军校时的新员训练很辛苦,特别是刮风下雨也要出操打野外,大家都累到怕。正巧赶上节庆,连上要办墙报,辅导长在部队集合的时候征求美工专长的人才,完全没有美术功底的刘以善也举手,在大家的错愕之中,他与一位会美术的留在室内出墙报,逃避了又苦又累的野外出操。事后吴锜好奇地问刘以善,学的是国画还是西洋画。他笑着说,我是画格子描的。吴锜大为惊诧:“打格子,谁不会?”刘以善得意地说:“你没举手啊!” 学号们给他起了“兵油子”的外号。但就是这个“兵油子”,在训练结束时,却在2000余名学员中以“第三名”的身份上台领奖,让下面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吴锜形容他的感觉是:你站在魔术师的面前盯着看,都不知道他的戏法是怎么变的。虽然叹服于呈现的事实,却难解心中的疑问。
年轻从军的刘以善
刘以善在军校读的是影剧系,可毕业后,却去了一个令同学都大跌眼镜的特殊单位──陆军轻航空队,人生轨迹再次转弯。他告诉我,当飞行员翱翔蓝天是他的梦想,为此付出了难与人道的汗水与艰辛。飞行训练可不能偷奸耍滑,“那可是要自己的命啊”,有次训练太累,他躲到一边抽烟,被长官发现,粗暴的长官居然将一包烟揉碎,放到茶杯中,逼他喝下去。刘以善不服软,喝就喝,可是“那味道真是难,让人死的心都有了”。他还在喝酒喝到兴致时不经意地透露了当飞行员的另一个原因:“飞行员穿皮夹克的样子太帅了,想去找个女朋友约会,非常容易。”事实上,刘以善的太太确实是他在那段追到的。当了飞行员的他意满志得,飞行时特意从以前生活过的宜兰低空飞过,惹得认识他的人惊呼,而他也不失时机将菊红色飞行衣袖向大家示意。他的张扬,让父母担惊受怕。有次附近有军机失事坠落,父母竟然认定一定是他的飞机,执意到现场去“认人”,母亲被吓得半死。刘休假探亲时,母亲唠叨让他要小心,不要飞得太高,他就说,不飞高要撞到高压电塔。母亲又嘱咐,那就飞慢点,他又说,飞慢了,飞机失速要掉下来。母亲无言以对,只好说:“好吧,好吧!你随便飞吧!妈知道你起小就好气我,实在拿你没办法!”
在天上飞了14年后,年事较高,资历深了的刘以善不再亲自飞上天,转而成为军中的政工人员。从事政工,对于世情练达、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刘以善来说,更是如鱼得水,他做的风生水起。有次,他带我去乡下,正赶上有个基层选举,就进了街边一个候选人的总部,他与在里面张罗的人用当地话热络地聊天。原来这附近曾是他的驻防区,以前做政工的,也要到地方辅选,所以他对当地的情况很熟。
一同去参观台湾基层选举
刘以善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军官,但他尺寸拿捏得好,长官、同僚拿他没有办法。有段时间,他家上有老下有小,事情太多,恋家顾家的他常常“开小差”,有时连司令官召开的会议也敢迟到,得了个外号叫“刘到齐”,意思是开会时他总是最后到,他到了,人肯定齐了。
刘以善在军中的最后职务是某军团的政战部副主任,官拜少将,是军校同学中少数晋升将军“一颗星”的。同学既惊诧,也佩服,因为从影剧系的毕业生到陆军里的飞行员,再到政工系列的将军,每次都是华丽转身,刘以善走的路,总是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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