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著名主持人曹可凡其实已经是个“老作家”了,但出自传还是第一次。曹可凡的自传《人生AB面》日前由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
1997年,曹可凡就出了第一本书《节目主持人语言艺术》,以自己十年的主持经验写“如何主持”,这几年来,以《可凡倾听》节目出的系列访谈实录书籍也不在少数。
去年,他写了与本行无关的“家事”,就是一部家族史《蠡园惊梦》。写自己家族120年来的变迁。其中最重要的故事,是曹可凡的曾外祖父王尧臣和其弟王禹卿,白手入沪,成为当时沪上“面粉大王”荣氏企业的股东。
在曹可凡看来,写家族史是一种责任,也是一个自省的过程,他戏称,“白岩松说,他看完整个书最大的感受就是,以前觉得曹可凡挺牛的,后来觉得他是他们家最没出息的人,他们家祖上全都混得比他好。”
家族史从筹备到写作花了整整4年,查阅无数资料,曹可凡却并不觉得辛苦,写成了这本书“也就放下了20多年来的心愿”。
今年,进入主持这一行已差不多30年的曹可凡觉得,也是时候出一本自己的传记,梳理一下自己的人生轨迹了,于是有了这本自传《人生AB面》。
10月30日,曹可凡携《人生AB面》参加了上海书城的新书首发式。《人生AB面》上海书城的新书首发式现场。
复读一年却搭上了大学生主持人大赛末班车
《人生AB面》的书名来自白岩松对曹可凡的评价。据曹可凡讲,是说自己身上既有文化的一面,又有娱乐的一面。
的确,主持过上海最早的游戏类综艺《快乐大转盘》、主持过人气选秀节目《加油好男儿》;而在文化方面,他透露2004年筹备开播谈话类节目《可凡倾听》,就是有感于文化大师日渐辞世,觉得有必要做一档这样的节目留下他们的所思所想。
主持之外的人生,也是有AB面的。很多人不知道曹可凡大学学的是医学专业,读了本科和研究生,又做了几年老师,最后才下决心彻底转行,专职做自己喜欢的主持行业。
曹可凡总结自己的前半生,认为基本上是顺遂的,但也有波折。高中他就显露出了数学不好的缺点,加之从小喜欢文学、艺术,他起了转而学习文科的念头。但从事化学方面工作的父亲却有当时“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观点,认为学文科没必要上大学,强烈坚持他继续学习理科。
成绩不好加上体检出了波折,曹可凡第一次高考经历以名落孙山收场。在父亲坚持下,他选择复读了一年,第二年终于考进上海第二医科大学,从 1982 年到 1991 年,从本科生到研究生,曹可凡在二医大一读就是 9 年。
“正是因为我复读了一年,直到 1982 年才考上大学,我才有可能以‘大学五年级学生’的身份搭上上海电视台 1987 年举行的大学生主持人大赛的‘末班车’,并从中脱颖而出,一步一步走上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岗位。”回想当初的落榜,曹可凡觉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生AB面》上海书城的新书首发式,曹可凡签售现场。
在大学与“主持”结缘
大学五年级时,曹可凡代表“二医大”参加了一次大型的朗诵比赛—— 上海市第二届“我爱祖国语言美”朗诵大赛,获得了第二名。学校众多文艺、主持活动也让他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兴趣爱好有了用武之地,到了后来,凡是学校的大型活动一定是交给他来主持,可以说是当仁不让的“首席主持”。
1987年,曹可凡快要升6年级时,突然收到了校领导递来的一张“大学生主持人大赛”表名表。
这次“大学生主持人大赛”彻底改变了曹可凡的人生。他获得了比赛的第一名,赛后,按照计划,比赛前十名的选手共同组成了一个“主持人团”,做了一档叫做《我们大学生》的周播节目,在上海电视台播出。
这档节目让曹可凡从一个校园主持爱好者跨入了电视台的门槛,不久以后,上海电视台的一个“垫片”《诗与画》栏目组找到了他。
所谓“垫片”,就是电视台在节目内容停播之后可以反复播放的一些短片。当时限于条件,电视台10点半停播,但节目无法精确控制在刚好10点半播完,于是“打烊”前需要一个可以循环播放的“垫片”。
因为不是正式节目,电视台的主持人不感兴趣,节目组就看上了《我们大学生》节目组的曹可凡。
这个节目让曹可凡在上海电视台的曝光率大大增加,主持邀约也不断,毕业前,他已经是上海小有名气的主持人了。
1988年,面临毕业的曹可凡在医院实习了一阵,医院繁重的工作让他根本无法继续兼职喜欢的主持行业。
当时大学生一般会接受分配工作,很少有“转行”这一说。考虑之后他选择了一条“曲线救国”道路:考研。延长呆在学校的时间,同时兼职在上海电视台做主持人。读完研之后,第二医科大学刚好有留校名额,曹可凡幸运地留在了学校,继续利用业余时间“客串”主持人。
从1988年到1993年,曹可凡以这种编外身份陆陆续续主持了好多栏目。从《我们大学生》起步,借助《诗与话》逐渐入门,在开拓了文艺晚会主持这一全新领域之后,又参与主持了《大世界》、《大舞台》 等在上海具有很高收视率的文艺类节目。
1993 年,上海地区的第二个省级电视媒体上海东方电视台成立了。曹可凡被邀请到东方电视台做全职主持人。
“说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可一想到在‘二医大’十多年的付出,就这样轻易放手同样舍不得。”
这时候,一直支持曹可凡的二医大校长、他的导师王一飞给了他决心,王教授劝诫他说,如果留在学校,他会是一个优秀的学者,却不可能成为顶级医学家,“然而,如果你去做主持人,我相信你能取得比你在医学界可能获得的更大的成就。”
受到鼓励,曹可凡终于下决心离开学校,完成了从“医学研究者”到“电视工作者”的角色转变。
做《可凡倾听》是想记下老艺术家的“赤子之心”
《快乐大转盘》《加油好男儿》《舞林大会》……这些娱乐综艺节目让曹可凡成为沪上名主持,然而他自己最喜欢谈的一档节目还是《可凡倾听》。
《可凡倾听》是一档20分钟左右的谈话节目。曹可凡回忆,做《可凡倾听》是因为自己喜欢和老先生呆在一起。2004年离世的文化大师特别多,其中不少都和他有一些交往。当他们离开世界的时候,曹可凡突然觉得有些懊丧,后悔为什么不用电视手法把他们的所思所想记录下来。次年,《可凡倾听》诞生了。
12年来,《可凡倾听》采访了很多老艺术家,其中不少已经离世。
曹可凡觉得这些老艺术家内心恰恰都住着一个孩子,是有“赤子之心”的,这也是他和他们交往过程中收获最多的东西。“赤子之心对做艺术的人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当这种最珍贵最闪亮的东西丢失以后,艺术创作也就无以为继了。”
提到“赤子之心”这个词给最多的是钢琴家傅聪先生。他父亲傅雷先生最愿意讲的一句话是,“赤子孤独了会创造另一个世界。”
曹可凡还记得傅聪给自己将做音乐“赤子之心“的重要性。傅聪有一段时间对一首莫扎特的乐曲做很多研究。有一天他在家里练那首曲子,一个客人把他的演奏录了下来放给他听。
“傅聪一听很惊讶。他说这个曲子我研究了一辈子了,始终没有找到音乐的内核。好像这次找到了。他就去找录音棚去录音,到录音的那天却怎么弹都弹不回别人偷偷给他录的那种感觉。后来他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天练的时候心无旁鹜,自己把所有的身心投入进去。当有一天想把它录成唱片的时候你就有功利心了:希望成为艺术家,希望人们记住自己。”曹可凡回忆,“所以他说可凡你记住,什么是赤子之心,就是桥下的流水。过去了就过去了。”
哪怕活100岁,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从医学转行主持,从晚会主持到做访谈节目、做真人秀,再到拍电影、出书……虽然总体顺遂,但曹可凡给自己做了很多看起来“不容易”的选择。
让自己“停不下来”,也是从老先生那里得来的智慧。“我看到的很多老先生,一生都在劳作当中,他们到人生的最后一刻,真的没有停止思考停止劳作。”
他举例说,著名画家黄永玉先生已经93岁高龄,最近在宜兴呆了一个半月,其间就画了120把紫砂壶。黄永玉甚至还在连载长篇小说《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到截稿期前,每天从下午写到第二天早上8点。
“这些老人永远在工作当中。永远没有说自己现在年纪大了,不工作了。我从20多岁就经常和老先生们在一起,也从来没有觉得,我现在应该放下我所有的劳作去享受生活。人生苦短,哪怕活100岁,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我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就这么浪费过去,起码每一天要过得比较充实。希望每一天,自己都能往前挪很小的一步。”
[责任编辑:杨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