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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捷尔纳——他的名字,是“刹那间幸福的刺痛”

2016年11月28日 08:37:59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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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悲剧性,我甚至连自然风光都无法接受……悲剧性,喻义人的尊严、人的庄重、人的充分成长。

  帕斯捷尔纳克生前最后一张照片。1960年2月

  诗集《生活,我的姐妹》扉页,带有赠给亚·施蒂赫的题词。

  鲍里斯·列昂尼德维奇·帕斯捷尔纳克(1890-1960),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俄罗斯诗人之一,个人命运与时代翻覆相互交错,阅尽世间悲苦与欢欣。他站在从传统到现代的转捩点上,凭借天赋感知这一切,并以诗歌和散文形式加以呈现,从而在现实生活中超越现实,创建(或开创)自由。

  与复杂艰辛的人生历程相对应,帕斯捷尔纳克的诗学风格也经历了由混沌到明澈、由繁复到简白的发展过程。他用数十年时间终于完成了漫长的成熟期,他的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以及由此衍生的组诗,即是悲欣交集的生命见证。

  等待飞升

  站在时代的门槛边耳语

  1890年2月10日(俄历1月29日,也是普希金的忌日),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出生在莫斯科。他的父亲是一位画家,后来成为托尔斯泰的“御用”插图画师;母亲则是钢琴家,情感异常纤细。这个世纪末的俄国知识分子之家,笼罩在契诃夫所云“所有人都神经兮兮!”的氛围中。帕斯捷尔纳克也养成了知识分子冲动的脾性,易动肝火,喜欢悔过。

  帕斯捷尔纳克的青少年岁月,正值俄国历史空前的变局,从“一九零五年革命”到一战爆发,是他对浪漫主义艺术最沉迷的时期。其间他先后学习过作曲和哲学,继而开始跟一些未来派艺术家交往,包括与他惺惺相惜的马雅可夫斯基,但他对未来派激进反传统的旨趣始终保持着审慎的距离。

  他的第一部诗集《云雾中的双子座》发表于1913年末,这是他在文学上稚嫩的起步,但一开始就透散着鲜活的气息,对自然景物人格化的描写更是意蕴深长。

  从1917年3月到10月直至内战燃起的1918年,帕斯捷尔纳克接连经历了俄国历史雪崩式的变革,连同无果而终的恋情。他随后在诗中写道:“那旧的一年,时常在窗边/朝我耳语:跳出来吧/这新的,则用狄更斯的圣诞童话/驱散了一切。”(《1919年1月》)

  一个新的年份,站在时代的门槛边,向世人许以革命洗礼的幻象,用氤氲在岁末的节庆,给那些惶然失措的人们带去慰藉。个人命运与时代如同平行的链条,让帕斯捷尔纳克初次意识到自己并非这场狂欢的局外人。所有这些关于自然、历史和命运的复杂体验,投映在《生活,我的姐妹》中,将他推送到一流诗人的行列。

  一种泛神论式的奇思异想贯穿于整部诗集:与其说人在世界中感知和塑造着万物,不如说万物在世界中感知和塑造着人。茨维塔耶娃读到《生活,我的姐妹》后预言:“您将变得非常老,等待您的将是漫长的飞升。”

  帕斯捷尔纳克的早期创作延续到二十年代末,除了几部堪称经典的抒情诗集,他还试图增添散文叙事的经验,而长篇叙事诗对于他似乎具有更大容量,用以包纳宏大时代的变迁,揭示其中的谜题。此类实验很难说是成功的,但一些未完成的篇章日后却与《日瓦戈医生》的构思衔接起来。

  落入沉寂

  文学还是政治?与时代争辩

  1930年,以先锋主义的反叛姿态著称,却被官方指定为头号诗人的马雅可夫斯基开枪自尽。对于这位昔日好友的悲剧,帕斯捷尔纳克一反批判自杀的社会舆论,写下了《诗人之死》。在他看来,那些在时代威迫下偷生并苟活在流言中的人们,才是真正“怯懦的男女”和“病夫”。他对诗人之死则不吝赞颂,认为这是英勇之举,尽管两人因观念冲突早已貌合神离。

  帕斯捷尔纳克写给马雅可夫斯基的《诗人之死》,无异于对苏联社会的公然争辩。与此同时,面对各种人为强制所带来的流变,以及“生活越来越好”的假象,帕斯捷尔纳克似乎更多地甘愿顺服,内里则以使徒保罗的训示作为自我持守的方式,即所谓“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

  相形之下,他的另一位诗歌对手、永恒的“对蹠者”曼德尔施塔姆则如飞蛾扑火,投向绝对自由的烈焰。三十年代的曼德尔施塔姆,俨然沦为时代弃儿,越来越像旧日的癫僧。他不停地要求对其文学地位作出公断,生活变成了一场悲怆的滑稽剧。

  在大恐怖行将来临的1933年,曼德尔施塔姆写下他著名的政治讽刺诗——《我们活着,感觉不到脚下的国家》。他偶然遇到帕斯捷尔纳克,当面诵读了此诗,后者的反应迅疾而冷漠:“我建议您不要再向任何人读这首诗。这不是诗,是自杀。我可不想参与您的自杀。”1934年5月,曼德尔施塔姆被捕,1938年,死于苏联劳改营。帕斯捷尔纳克后来对诗人的妻子说,这是一首“肮脏的作品”,“超出了艺术的界线”。

  许多文献都提到,斯大林本人曾经亲自打电话给帕斯捷尔纳克,试探他是否有心营救自己落难的“诗歌兄弟”,那个来自克里姆林宫的电话,几乎将帕斯捷尔纳克逼向道德两难的绝境。他对曼德尔施塔姆的冷漠自有衷曲。而文学也绝非依据道德勇气论功行赏的舞台,当文学遇到政治,单凭一具肉身与之抗争,未必是合宜的选择。

  1933-1943年间,是帕斯捷尔纳克创作上的沉寂期,未出版一部原创作品,只能根据“订货”,依靠翻译维持困顿的生活,但也因此留下了俄语中最出色的《哈姆雷特》与《浮士德》。

[责任编辑:杨真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