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课本上,孩子们可以读到余光中的《乡愁》,这首诗是祖国大陆与台湾之间的“感应”,余光中从那时起也成为了一个以“乡愁”触动全球华人内心情感的诗人。日前,余光中携太太范我存来海南参加两岸诗会,在琼州学院讲学时,余光中向学子们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余光中的“四度”文学空间
“中国人讲求‘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我无能可以立功,但对‘立言’却比较感兴趣。”一番开场白后余光中毫不讳言地表达了自己对文学创作的热忱。回顾一生的创作历程,他将自己的文学创作空间称为“四度”文学空间,而支撑这四度文学空间的,则是他用一生孜孜经营的四种文学追求:诗歌、散文、评论和翻译。
余光中坦言,他一度自称“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意思是诗歌是自己文学创作的主要经营对象,而散文则是副产品。但没想到的是,许多人却对他的散文有更多的好评,于是他后来就改变初衷,把诗歌和散文当成了自己的两只眼睛,双眼并用,从此更加立体形象地看事物,看人生。
对四种文学的追求,余光中表示拥有同样的兴趣,并不存在偏爱哪一种。而在他的四度空间中,这四种文学追求也时不时相互碰撞,时不时打破了相互之间的文体界限。他的作品中文体界限的“模糊”也时常会引来不少评论家的质疑和批评,“诗歌中有散文的影子,散文中有评论的态度”,但余光中开诚布公地表示,他对于这些批评和质疑并不十分在意,对他来说,只要文字言之有物便可,并不过分追求文体上的条条框框。
“从高中开始写诗,开始写旧体诗,然后转为新体诗,后来受到民国初年新月派整齐的格律诗影响,再后来进入大学读外文系,对浪漫主义的风格也有所吸收。到台湾之后,又受到现代诗的影响……”余光中的丰富经历,让他成为一个兼容并包的诗人、散文家、评论家和翻译家。
古典文学中有着丰富的营养
“当代年轻人喜欢写夕阳的诗歌,象征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诗歌较多。”余光中提到了年青一代进行诗歌创作时的一种现象。针对这种现象,他同时也产生隐隐担忧:时下年轻人读古典文学的比较少,有的也只是泛泛地读,很少做到精读和消化吸收。
结合自身的创作经历,余光中表示,古典文学的力量远比现代人想象的强大,对他来说,诗经以来的古典文学是他创作风格的“大传统”,而“五四”以来的现代文学是他创作风格的“小传统”,源远流长的古典文学,强有力的西方文学支流,五四以来现代文学的冲击,都对他的创作产生巨大影响。
正是对古典与现代,东方与西方不同文学营养的吸收,让余光中掌握了自己独创的“白以为常,文以为变”八字文体技巧,他表示“文言文可以成为白话的润滑剂,当写文章需要高潮,需要诉诸权威,或者需要铿锵,需要对仗的时候,就需要用文言文来丰富笔下,来帮忙了。”
余光中提倡在写作文体上一定要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他用文体和钞票打了一个生动的比方:“文体和钞票完全是两码事儿,钞票大家都在用,而且越用越脏,但文体应该是自己独家经营的,千百年后依然保持新鲜,这才是大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古典文学中有着丰富的营养”在余光中的讲话中,这句话的频次最高,他告诉学子们,古人的诗歌其实是写得非常巧妙的,只是古人不会用现代人的写作技巧来进行分析,其实很多现代诗的技巧在古诗里面都能找到痕迹。
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他引用李商隐《夜雨寄北》中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诗人在期待未来与妻子相聚的场景,在未来回忆今日,那今日就又变成过去,这种时间的转换并不比电影的蒙太奇手法来得简单,但古人在并不知道任何现代写作手法的情况下,就可以写出这样美妙的诗歌,因此写诗歌不但要看表面的字句,还要把握背后的美学,那需要相当的心得。
被“乡愁”遮住的诗意人生
大部分读者都是从一首《乡愁》开始认识余光中的,《乡愁》已经变成了余光中的一张名片,而对于这张名片,余光中遗憾地表示,“这张名片总是遮在我面前,让别人看不到我的真面目。”
每逢回到祖国大陆讲学,余光中经常应学子们的请求吟诵那首《乡愁》,此次在琼州学院的交流之旅也不例外,但余光中却婉言拒绝,取而代之的是吟诵了他的另外一首乡愁之作《民歌》,他念了第一遍,全场上千个听众在他的引领下应和着读了第二遍,一呼一应,颇有音乐的效果,令人印象深刻。
“不一定要读余光中,读冰心,读徐志摩,一定要选择自己喜欢的诗人,选自己喜欢的作品来吸收……”余光中最后表达了对海南学子的期盼,希望学子们可以读与自己兴致相近的作品,同时也学习苏东坡诗歌里面儒家的坚持和道家的豁达,将海南岛的诗魂传承下去。
[责任编辑:杨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