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5年,努尔哈赤把后金都城从辽阳迁到沈阳,并在城内着手修建皇宫。1634年皇太极改称沈阳为盛京。1644年清军入关,定都北京,盛京改为留都。乾隆八年(1743)七月初八日,乾隆帝从京师畅春园启驾东巡,前往盛京。九月十六日至二十四日,恭谒永陵、福陵、昭陵祭祖,驻跸盛京。十月初一日,御制《盛京赋》。次日回銮。
乾隆帝这篇以留都为题材的三四千字大赋,既陈述此次恭谒祖陵的宗旨、感受与经过,更写出盛京的山川形胜,地域广阔,物产丰饶,又追怀开国时期文武功臣,再由彰显军威的围猎,延及耕桑农事,国富民殷,宫室富丽,内容十分繁富,具有一定的历史和文献价值。当然,不足之处也很明显,有些句子袭用前人辞赋名篇,堆砌、凑泊、杂沓、繁琐,而且使用一些僻字,晦涩难懂。应该说,这也是赋这一文体的先天不足。
在文学史上,《盛京赋》创造了“三个唯一”。
一是在历代帝王中,可能乾隆是唯一留下大赋作品的。历代帝王中雅擅诗古文辞的数不在少,但写赋者寥寥无几;而作赋的人群中,除了大批的文人学士,公侯将相、帝子王孙也有很多,但皇帝作京都大赋的,大约只有乾隆一人。当然,也不能排除由文臣捉刀代笔的可能。
二是以塞外名城为题材作赋,乾隆是唯一的。不用说都城赋了,即使描写塞外山川风物的,在历代文人中也十分罕见。大概只有张升的《医巫闾山赋》和吴兆骞的《长白山赋》,仅此而已。
三是历代京都赋中,较早流传海外并产生影响的,可能就是《盛京赋》了。《盛京赋》乾隆八年问世,乾隆十三年于武英殿刻三十二体篆文印制。到了乾隆三十五年(1770),法国汉学家德经教授,以长诗形式,在巴黎出版了《盛京赋》。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看到之后,兴奋异常。当时他已经七十多岁,说:“我很爱乾隆的诗,柔美与慈和到处表现出来。我禁不住追问:像乾隆这样忙的人,统治着那么大的帝国,如何还有时间来写诗呢?”他当即写了一首诗《致中国皇帝》,说“接受我的敬意吧,可爱的中国皇帝”。不过,他如此热情的颂赞,乾隆皇帝却根本没有见到。伏尔泰无奈之下,便在致瑞典国王的书简中道出了心中怅惘:“我曾投书中国皇帝,但直到而今,他没有给我一点回声。”他还把这封书简寄送给所有与他保持联系的外国王室、贵族朋友。这位思想家固然由于地域的隔绝,对中国帝制与皇帝产生了误读,但不容置疑的是,他的景仰与向往,确是发自内心的。
赋是最具中国特色的文体之一,美学价值不容忽视。其修辞技巧、表现方法、结构形式,为中国古代文学的发展拓展了一方新的天地。俪白妃黄,摛文铺采,使事用典,配韵调声,表现出对艺术形式美的多方面追求。对偶带来视觉之美,叶韵带来听觉之美,用典带来含蓄之美,藻饰带来和谐之美。
其实,正如王国维所说,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汉赋、唐诗、宋词、元曲,各种文体都有其发生、发展、兴盛与衰颓的历程。近年,国内掀起一阵作赋热潮,“名城赋”之类的作品经常载诸报端。但实事求是地说,除了部分具备赋体特征、文学性较强外,许多作品有其名而无其实。有些敷衍成篇,无非像那类既不合乎格律又缺乏文采的所谓“传统诗”,是不具备传诵价值的。王充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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